李武兵原创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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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种，割麦插秧两头忙

民谚有“芒种不种，再种无用”之说，民间往往称“芒种”为“忙种”。这个时节，正是南方种稻与北方收麦之时。

儿时并不晓得这个节气

真正揣摩这两个字

是东北有一家文学刊物叫《芒种》

他们取这个刊名的意思

大概觉得繁荣文学

也要收割与播种两不误

1978年夏季

铁道兵一群诗人

拜访了这家编辑部

我们与《芒种》

有缘

农村称这个季节为“双抢”

抢收，抢种——那种忙碌

大人们成天泡在汗里

衣服没有干过……

我会在这些日子摘了荷叶

催妈妈蒸新麦馍馍

投入”双抢“的人

顾不上烧火炒菜

也能大口大口地吞下两三个馍馍

这种清新的麦香

城里人很难闻着

每逢夏天的第三个节气来临

我常常想起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

人生经历中的这种联想

镂在心上

忘不了

‖ 梦里有好多故事和风景

这些日子每天有梦

层出不穷的题材都与故乡有关

很多藏在潜意识深处的想法

也会编织成梦境

活灵活现地演绎出来

不知是假是真

最奇怪的是有一个梦境反复出现

村头一棵挂着槐花的大树站着

一动不动

固守着自己的岗位

比修行人更有定力

不左顾右盼

只清香四溢

芬芳勾魂

就这样，在梦里

我佩服一棵不会行走的树

根扎得很深，与泥土抱得很紧

保持一副沉默不语的神态

成为忠实于乡土的

象征

‖ 等鸡子，那亲切的叫声

我至今不知道它的学名

大家都管这种水鸟叫“等鸡子”

它站在菱塘边悠闲地鸣叫着

等等、等等、等等……

一声声，慢条斯理，不急不躁

惹的小伙伴们学着这种叫声

疯着，闹着

采菱的日子快到了

等鸡子受到我们的感染

拍动翅膀，在菱叶上疾跑

它不落在水里

速度让等鸡子有了飞机的升力

似乎要腾空而起

脚爪只轻轻点一下菱叶

宛若达摩“一苇渡江”的轻功

令我惊讶

乡村的生活

在我眼里就像“天堂”

儿时真不晓得愁

不晓得大人挑着生活重担的艰辛

喜欢那种自然生态馈赠的景象

看等鸡子或者听它的叫声

可以在菱塘边呆大半天

直到妈妈喊我吃饭……

‖ 一只狗在村头奇怪地哀鸣

那一夜没有月色

星光说不上灿烂

邻家的狗蹲在村头

专注地望着远处

一阵阵哀鸣，很惨

也很瘆人

有的老人说

狗眼许是看见鬼魂

或者是他熟悉的人快要死了

才这么恐惧，难过

借哀鸣警示全村

避灾避难

后来我才知道

狗狗会因为发现一些新鲜的东西

喜极而泣，不能自已

也会发出类似哀鸣的声音

与鬼神之说并无关联

那它在村头究竟发现什么了呢

远处有一丛竹子

风一刮，星光会在竹叶间跳舞

隐隐约约的动

在狗眼里生出无限美妙

却让人对狗的哀鸣

发生错觉

‖ 还记得我家水缸里的月色

我家的水缸是全村最大的

可以装下八担水

可以装下天上的月亮

可以装下我的童心

月圆的日子，家家户户

都喜欢在丝瓜架或桂花树下赏月喝茶

母亲却别有心思

撑开水缸靠墙那边的大窗户

月亮就笑盈盈地跳进水缸了

满缸月色

清亮亮的动人

水瓢在缸里轻轻拨一拨

会溅起一片月色

又一片月色

在我的心里

世上哪一片月色

也没有我家水缸里的这片月色

生得这么美

‖ 沈木匠

沈木匠有好手艺

远近都闻名

他的大儿子“家良”是我同班同学

可大家都不叫他的学名

只管他叫“沈木匠的儿子”

沈木匠不只是做点小木活

他会修船

船是我小时候在乡下看到的庞然大物

十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扛起

倒扣在两条长凳上

方便沈木匠做活

他盯着船板间的缝隙

把那些老化的腻子凿下来

他用钉锤敲着凿子

一凿一凿，细致耐心

再修去一些被水浸蚀的朽木

重新抹上新腻子

还把整个船油漆一新

船成了他眼里的新嫁娘

鲜亮鲜亮的

再回到湖上去风光

沈木匠干起活来

舍得花力气

有时木屑飞到脸上身上

被汗水沾着

只露出两只眼睛

一眨一眨的

惹人发笑

他常常眯缝着眼看墨线

看习惯了，看人也眯缝着眼

让人觉得他不正眼瞧人

有泼辣的媳妇会抡起衣服打他

当然不是真打

找由头闹闹

沈木匠和善

大人小孩都喜欢看他做木活

那是乡间一景

李武兵简介：

原名李武斌，祖籍鄂州，出生于武汉，现居北京。曾任职于铁二师宣传科、铁道兵文化部、总政群工部，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光明日报》《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新华文摘》《人民文学》《诗刊》《解放军文艺》等报刊发表诗作千余首，著有诗集《三月梨花飞》《乡恋》《瑰宝集》《蓝色的恋情》《爱心之吻》《李武兵抒情诗选》（上下册），散文集《太阳鸟》，长篇纪实文学《自然之子》等。

编辑：李勋修/朱刚《青烟威文学》编辑部